有一次,弊公司的兩岸組發了一則新聞,稿頭裡出現一個怪地名"甪"直,"甪"?什麼怪字,誰會唸,誰會唸,就在大家急叩記者,想要知道正確發音時,我雲淡風清,一副沒啥大不了的淡淡的說:那唸陸啦,陸地的陸.

有人打哈哈的說,很好,很好,你中文系沒白唸.

可惜,這跟我唸哪個系一點關係也沒有,這個字怎麼唸是我婆婆教我的,至於我婆婆為啥那樣厲害,是因為,她跟我公公,一年有半年時間,住在那裡.

咱們先來上個小小的地理課,神州大陸的小鎮,甪直.


被譽為“神州水鄉第一鎮的甪直,位於蘇州城東18公里處,距今已有2500年的歷史,是江蘇省首批四大歷史文化名鎮之一,也是太湖風景名勝區主要景區,
水多、橋多是甪直鎮的另一個特色。甪直歷來享有江南“橋都”的美稱,一平方公里的古鎮區原有宋、元、明、清時代的石拱橋72座半,現存41座,造型各異、各具特色,古色古香。


簡單的說,甪直就是江南水鄉一個美麗純樸的小鎮,沒有周庄那麼出名,所以,也很幸運的沒有周庄那麼商業化.

要到達這個清幽小鎮,必須先從台灣搭飛機到上海,從上海搭火車到蘇州,接下來,可以選擇撘巴士或是租車.

不知道是怎麼起的頭,可是,很奇怪的,這個小鎮裡,有好幾個靠著湖蓋起來的社區,社區裡的房子,跟咱們台灣陽明山上的那些,外觀非常類似,寬大的房子,廣闊的草坪,社區圈住了小橋流水,四周圍繞一條河門口警衛森嚴,跟當地人家遠遠劃分開來,裡頭,住了好多台灣人.

房子是在大陸房價開始呈現瘋狂狀態前買的,像這樣的豪宅規格,民國89年買的時候,一棟只要台幣一百萬左右,因為是粗坏屋,裡頭啥都沒有,所以,要弄到有木頭地板,水晶燈,全套暖氣和乾濕分離的浴室,裝潢比房價還要多上許多.

當時,我公婆一個退休的好朋友因為同事的引薦,在那裡買了房子邀請我公婆去玩,我公婆去到那大為驚艷,馬上敲電話回來給三個兒子說,也要買一棟,大家沒意見,他們也就速速下手.在台灣只能遠遠觀望的豪宅大院,在那裡,欣喜圓夢.

往後,我公婆每年的春夏在那裡過,秋冬才回來桃園.原本,一開始是打算一整年都待在那,連過年都把我們小輩給招去,可惜,第一次的冬天經驗實在太糟糕,春夏時間美麗如天堂的地方,到了冬天,天天低到零下的溫度,即使有暖氣,還是凍的大家哇哇大叫,凍到河水結冰,凍到桶裝瓦斯明明已經有屬於自己的小房子保暖,還得三不五時去搖一搖,請它清醒清醒.

除了低溫冷到我腦袋一片空白,只想躲在客廳看DVD,那幾天,我最常做的事,就是在二樓臥室裡,偷看隔個一條河外的當地人家生活.

房子的後頭圍著一條河,河外,是一大片的農地,農地近河處,有一戶尋常人家.有多尋常?簡單的說,就是在電影裡經常看到的大陸鄉村景象,低矮的泥土平房,前頭是泥地院子,院子的角落雜亂堆的農具,另一個角落,幾跟竹竿披著衣服,屋子旁邊更矮的一間是養鴨養雞的地方.

雖然隔著一條河,但是距離不遠,從二樓往下看,那戶人家家門敞開的時候,可以直直看進房間裡.

屋裡簡單點了個小黃燈泡,想當然沒有暖氣,可我看那家裡的人,穿的好像也沒有我們多,洗衣煮飯,動作俐落的很.大年夜的時候,這家人還搬了個大桌子,就在門邊打著麻將.那樣的自得愉悅,我看得津津有味.

我想像自己是他們,看著一條河外的另一群人,會不會,心理不平衡.

再來說說社區之外.沿著那個大湖,蓋了四五個規格接近的社區,很多黃包車會固定到社區門口還等顧客.

大年初一我們到外頭晃晃撘黃包車到小鎮上,先不說當地人居然穿著古裝提著竹籃去拜拜讓我看了有多驚,就說那黃包車司機吧,年邁瘦弱的他,賣力的往前踩,車上載著我跟老公兩個人,而他褲子後頭的重重補丁,看得我心酸酸,不到目的地就說要下來走走付了全部車資,匆匆下車.一趟路漫長的五分鐘,老先生的收費是一塊人民幣.

婆婆說,她剛來的時候也很掙扎,下車的時候總是多給一倍的錢,後來乾脆招那種不必人踩的黃包車,後來想想,那些腳踏黃包車豈不是沒錢可賺,才輪流著換著搭.

甪直的冬天實在太冷,這兩年,過年時節,都是公婆飛回桃園,我們大家再奔回桃園過節.

可是,每次過年,我總會想起河外的那戶人家,不知道,他們今年過的好不好.同時,反省,自己有多幸運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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