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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中那三年,大概是我這輩子最有才華的一段日子。

剛從學校畢業執教鞭沒多久的國文老師,很是純真對我有著盲目的信心,屢次在班上對同學說,自己可能會教出一個張曉風之流。

除了總是不避嫌的在同學面前讚美我,還把我像自家妹妹一樣疼,總是送書送禮物,有次比賽縣市在台南,老師帶我住飯店,晚上帶我去逛夜市,一早叫飯店早餐到房間給我吃,連比賽完去跟男朋友約會,也把我帶著一快去玩。

雖然,現在,事實證明,小時了了,大未必佳。
不過,那段時間,倒是奠定了我對文字的敏感和熱愛,讓我在高中時當了三年的國文小老師,也在後來,把我推向中文系。

大學聯考沒考好,雖然想念的是中文,心灰意冷的混亂下,志願亂填一通,進了西班牙文系。
讀了一年的西班牙,上了大二,還是轉到中文系去。

哪知道我們學校的中文系那樣另類,除了無聊的聲韻訓詁躲也躲不掉,非得硬著頭皮修掉,其他什麼老子莊子的,不修也沒關係。
因為系主任的堅持,我們的中文系,走的是實用和本土路線。

所以,我到底都修了哪些課呢?

我學了編報紙,學報導文學怎麼寫,學了田野調查,學了台語詩,學了劇本創作,還要學唱幾句歌仔戲。

有一門課,老師總是帶著吉他慢悠悠晃進教室,帶著我們一塊唱台灣歌謠,伴著吉他聲大家一起唱起望春風或是雨夜花,在陽光晃亮的教室裡,很是浪漫。

我不是一個純種的中文系人,可是,中文系的原罪卻緊緊跟在身上,躲也躲不掉。

最怕看那種猜猜哪個字怎麼寫的綜藝節目,身邊的人,一定會充滿信心的問:你一定知道怎麼寫吧?中文系的。
碰到搞不清楚的別字,也要來問問中文系的。
當記者的時候,同業趕稿,突然忘了哪個成語該怎麼拼湊,敲來電話問:是這樣還那樣才是對的啊?中文系的。

我每每,應該應該半天,不得不承認,真的,不知道標準答案。
這時候,問話者那種眼神,失望中帶著譴責,好像在說,這中文系的,怎麼這個樣。
叫我,好生羞愧。

來到編輯台之後,情況更加嚴重。
有幾次,我在一棚on新聞,另個主編從二棚打分機來問,ㄟ,中文系的,那個什麼什麼字應該怎麼唸。我有時候逞強瞎掰個答案出來,下場往往是當場被戳破:不對啦!AD打注音打不出這個字。

有天傍晚,快要進棚去on六點晚間新聞,編輯台上亂成一團。
一個人參相關的新聞丟進來。

大家開始爭論,人參的參,到底有沒有草字頭,我心底暗叫不妙,心裡正默想著,千萬不要有任何人想到我。
果然,那頭,已經揚聲問起:ㄟ,中文系的,人參的參到底有沒有草字頭?

因為那聲中文系的,整個編輯檯彷彿找到救兵,秉氣凝神的安靜下來等答案。

我卻,我卻,很沒出息的,只能,低下頭來裝忙,心裡想著,拜託,忘了我是中文系的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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